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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聲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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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陳氏又說道,“我也不是那狠毒人,順便物色一個宅子,成了婚便讓他搬出去。”

宋媽媽應了聲是,心裏卻十分明白,蘇陳氏的只說相看,物色,卻沒有說具體要求,估計只要大面子上過去了也足夠了。

畢竟是殺子仇人兒子,蘇陳氏不趁著他小時候靜悄悄的讓他沒了已經是足夠的寬宏大量。

“對了,茜草,今天罰隱冬一天不準用膳,你不怪我吧。”茜草是宋媽媽的名字。

宋媽媽忙不疊的道,“是隱冬沒照顧好小姐,該罰該罰,夫人您罰的還輕了些。

蘇陳氏搖了搖頭,她拍了拍宋媽媽的手,“茜草,你也是當母親的,也懂我的心。”言罷,她指了指床榻小幾前那雙色馬蹄糕,“等會兒幫那帶回去,讓隱冬墊墊肚子,別餓出毛病了。”

宋媽媽忙道不敢。

“我是罰她們不準用膳,又沒說不準吃些點心,帶回去吧,餓壞了隱冬,你不心痛,我還心痛呢。

宋媽媽這才笑著受了。

桑桑打了個呵欠,她有些累。

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討好趙暄,衣服給了,食物也有了,可感覺還是離自個兒的目標相差甚遠。

她坐在窗前的美人塌上,手上拿著針線,腦子的思緒裏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。

忍冬躡手躡腳的進來了,她看見桑桑像出了神的木雕,手山的繡花針還在不自覺的插插點點,害怕她傷到了手指,“二小姐,不想繡奴婢給您收起來吧。”

聽聞有聲響,桑桑呆呆的擡起頭頭來,又見是忍冬,她抿了抿嘴,只問她,“忍冬,怎麽樣對一個人好呢。”

忍冬聞言,想了一瞬,便道,“奴婢也不太懂,不過嘴甜心熱投其所好總沒錯。”

嘴甜,她對趙暄可甜了,每次都親親熱熱的叫她暄表哥,心熱,她的心是熱熱的,投其所好,桑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,趙暄又喜歡什麽。

她張了張嘴,想讓忍冬幫自己出主意,不過瞬間,又擱下了這個心思。把針線放進一旁的針線框子裏,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,她吱呀一聲把窗戶開的大了一點。

外面春日高高,飛花點翠,又聞到桂馥蘭香,壓在窗欞前的細白手指一頓,桑桑不期然的想到酣睡午後那清冷的墨香。

桑桑歪了歪頭,她對著忍冬忽地一笑,“忍冬,我要出門去逛逛。”想了一下,她又補充,“我是要去街上逛,出院子。”

桑桑出門不算大事,但也不算小事,隱冬稟告給大夫人以後,桑桑便看到蘇澤蘭來到院子。

蘇澤蘭點了點桑桑的鼻頭,“不是說出門嗎,怎麽還不換衣服。”

桑桑朝著蘇澤蘭身後望了望,蘇澤蘭款款的坐在綉墩上,“怎麽,不歡迎姐姐陪你逛街。”

聞言,桑桑微微瞪圓了眼睛,見蘇澤蘭對著她柔柔笑著,桑桑忍不住歡呼一聲,指使丫鬟幫她換衣服。

除了上香走親戚,桑桑出門的機會不太多,大安民風開放,倒也不是拘謹閨閣姑娘。而是桑桑小時候出去看花燈,差點被人販子抱走了。蘇陳氏對於桑桑的出門的管制多了些。

因為要上街逛逛,隱冬忍冬並沒有給桑桑穿繁雜的衣服。外間是藕粉色窄袖纏枝蓮紋的短褙子,裏面是一件素色交領襦裙,又穿了一雙軟底繡鞋,

蘇府在青州的東南方向,長留巷子著一片都是石壁長長的富貴人家,馬車穿過幾條街,漸漸聽到了人聲,又行了一會兒,馬夫一扯韁繩,桑桑和蘇澤蘭在青城最熱鬧的八寶街下車了。

今天下三分,大安地處南方,以道州縣三級地方行政制度,青州位於更位於長江南,氣候溫潤,交通方便,魚米豐饒,百姓向來富庶。

八寶街是有名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聚集地,一說出門,蘇澤蘭下意識的帶著桑桑往這邊來了。桑桑跟著蘇澤蘭在下車後,深深的吸了一口這郁郁香氣,當鬼的時候,她倒是經常在游逛,可也只能看看瞅瞅,畢竟摸不到,聞不到。

不過想起今天的目的,桑桑扯了扯蘇澤蘭的袖子,“姐姐,等會兒我要去嚴官巷。”

嚴官巷筆墨紙硯,書齋字畫居多,蘇澤蘭楞了那麽一下,便點了點頭。見姐姐同意了,桑桑拍手一笑。

女孩兒天生就愛美,桑桑雖然不自恃美貌,但她知道她長得是美的。她長得不像蘇陳氏的雍容華貴,而是多像她的祖母,嬌俏魅動。

一逛起街來姊妹兩個完全就沒了閨閣女兒的瘦弱模樣,看夠了胭脂店,桑桑去鋪子裏,替蘇木和蘇葉各選了幾批暗色布料。選完了,桑桑偏了偏頭,卻見蘇澤蘭摸著一匹緋紅色八吉祥朵花紋妝花緞,雙頰暈紅。

桑桑怔楞了一下,然後才反應過來,她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蘇澤蘭,彎彎眉眼,“姐姐,這匹料子可適合你了。”

蘇澤蘭聞言,嗔了桑桑一眼,但還是說,“老板娘,包起來。”語畢,她扯了扯桑桑,對她道,“我們去嚴官巷吧。”

一進嚴官巷,桑桑就感到不同,八寶街那濃郁的女子氣,到了這兒,全變成儒雅溫柔的書卷氣。

桑桑進了一家名為墨齋的地方,桑桑讀書識字,但對於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卻沒有胭脂水粉的精通。

她看著眼前這一水兒的所謂的羊毫筆,狼毫筆,鼠須筆,蒹毫筆,頓覺頭痛,又憶及趙暄手中筆桿磨損嚴重的羊毫筆,一咬牙道指了指,“每樣都給我拿一支。”

蘇澤蘭驚了,“桑桑你買這麽多筆做什麽。”

桑桑又低頭看著硯臺,“我有用。”

硯石林立,桑桑看著,都是烏漆墨黑的一團,辨不出什麽好壞來,硯臺體重,又不能每樣都選一個。

真是令人糾結。

小二看出桑桑的煩惱,“小姐,小店有堅硬耐磨的澄泥硯,還有輕便的漆硯,色澤細膩的紫金石硯,堅潤易滌的歙硯。”

桑桑看著它們,嘆了口氣,準備隨手抓一個,忽然看見一修長白指拾起她面前的一方摸臺,聲音溫潤,“蘇二小姐還是選歙硯吧,歙硯墨小易幹,澀水留筆,是這家鋪子裏最好的硯。”

這聲音……

桑桑楞了一下,她擡起頭,卻見一個溫和俊朗的公子,那公子雖然是在給桑桑說話,眸光卻不自禁的盯著旁邊的蘇澤蘭。

桑桑歪了歪頭,去看自己的姐姐,又見蘇澤蘭粉面桃腮,端的是嬌羞動人。

沒有搞清楚緣由,等蘇澤蘭的丫鬟青黛雙腿微微屈了一下,又叫了一聲,“陸公子。”桑桑看著那男子有幾分面熟的臉,才恍然大悟。

這不是陸英嗎,她姐姐上輩子有緣無份的未婚夫。不過這輩子,等她討好了趙暄,她們家不滿門抄斬,她姐姐應該能和他白首到老吧。

桑桑又回頭看了一下硯臺,玉筍般的小手輕點,“把它給我裝好。”話罷,確又瞥見角落處的一方硯臺,桑桑眼睛一瞇,又指了指,“把它給我看看。”

小二笑著拿過來了。

桑桑看著眼前的硯臺,這硯臺入手滑膩,造型別致,上面居然刻了一只卷牙貔貅,那模樣張牙舞爪,委實有點可怖。

小二見桑桑有興趣,“小姐,這方硯臺也是歙硯,而且是名師雕刻。”只是往來儒生嫌棄著貔貅太過於兇殘,都不甚喜歡。

桑桑把貔貅硯臺拿高了一點,看著貔貅的尖尖的卷牙,她抿了抿唇,忽地想到那個令人心悸的趙暄。這方硯臺和他是極其相配的,一揮手,笑道,“這個我也要了。”

“好嘞。”小二眉開眼笑道,今天實在是沒有想到積壓多時的貔貅硯臺能被顧客看上。

選好了東西,桑桑偏了偏脖子,看著頭臉發熱的兩人,“姐姐,既然偶遇陸公子,不如請他去前面茶樓品一品新年的碧螺春,也不枉陸公子的選硯之恩。”

陸音忙行了一個拱手禮,“是小生唐突,該請兩位小姐喝茶賠罪。”

蘇澤蘭略一側身子,避開這個禮,又對桑桑說,“桑桑,你東西選完了嗎?"

桑桑點了點頭,蘇澤蘭還未接著說話,陸英笑語道,“早已聽聞一芳齋的茶香撲鼻,不知可否有幸請兩位姑娘一嘗。”

雖然說得是兩位姑娘,但桑桑心裏清楚,真正相邀的,只有她旁邊的這一位姑娘,桑桑眨了眨眼睛,對著蘇澤蘭道,“姐姐,我渴了。”

蘇澤蘭粉面發熱,向陸英福了福身,“陸公子,叨擾了。”

“不叨擾,不叨擾。”陸英看著面前如蘭佳人,吶吶道。

從一芳齋裏出來,已經是半個小時候,桑桑坐在馬車裏,扯了扯蘇澤蘭的袖子,“姐姐,咋們怎麽不在裏面多喝一會兒茶。”

蘇澤蘭瞥了眼嬌俏的桑桑,輕輕戳了戳她的面頰,打趣道,“一壺蘭花茶都進你的肚子裏了,你還沒喝夠。”

桑桑笑了笑,露出一口細白小牙,“我這不是看姐夫依依不舍嗎,你沒瞧見你那剛剛說告辭後,姐夫那魂不守舍的樣子。”

“你叫誰姐夫呢。”蘇澤蘭平時再嫻雅成熟,此時也不過閨閣少女,不禁臉紅。

桑桑嘿嘿笑了笑,“不是娘給你定的親事嗎,明年春天,你便是陸蘇氏了。”

大安建國近百年,人丁興旺,加之青州富繞,女子多及笄後,十五六才相看夫家,十七八成親。

蘇澤蘭比桑桑大上兩歲餘,過了今年年底,就是二九年華,陸家也是青州大戶,陸英是長子,謙恭識禮,蘇陳氏相看幾年,去年年底才為蘇澤蘭定下的夫家。

一提到嫁人,桑桑看著眼前貞靜的長姐,心頭澀澀。

見桑桑忽地情緒萎靡起來,蘇澤蘭摸了摸她的頭發,“怎麽了。”

“姐姐,我不想你離開桑桑。”桑桑聳了聳鼻子,悶悶不樂。

蘇澤蘭聞言不禁笑了,她看著軟乎乎的像是蜜糖絲的妹妹,淡淡道,“哪有不嫁人的女孩兒呢。”

桑桑搖了搖頭,“我就不嫁人。我要一直陪著爹娘。”

蘇澤蘭不說話了,只柔柔的摸著桑桑的濃密鴉羽,“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。”

兩姊妹正說著心事,外面的家馬忽地傳來嘶的的一聲,桑桑差點摔倒,等好不容易由著隱冬扶穩了,青黛才問道,“陳叔,這馬是怎麽一回事。”

陳叔安撫的拍了拍馬兒,對內廂回道,“剛才前面路中有一老嫗,橫闖而過,馬兒受驚了。”

“無事,”蘇澤蘭道,“陳叔,註意安全。”

“是,大小姐。”陳叔忙道。

等坐穩了,桑桑揉了揉剛剛差點被摔倒的臀部,慢悠悠的掀開半個車簾,大道兩側店肆林立,商賈雲集,熙熙攘攘,桑桑又擡眼一看,忽然看見馬車旁跑過一穿暗色比甲的老嫗,那老嫗健步如飛,似乎正在追著前面一年輕男子。

細細聽了,那老嫗似乎還在罵著什麽。

桑桑翹了翹唇,能看到摸到聞到的感覺真的太好了。

回到蘇府,已經是申時,桑桑把挑給爹娘蘇葉的東西吩咐下人送去後,坐在綉墩前,望著紅木圓桌上的筆硯,以手支頤,半響後,她又看看了暮色四合的天色,驀地站了起了。

“忍冬,把東西拿上,我們走。”

言罷,桑桑率先拿起那一方貔貅硯臺,款步而去。

忍冬抱著東西,跟在後面,桑桑手心攥著緊緊攥著那一方硯臺,步子走的快了,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趙暄的院子裏。

不過今天很巧,她軟底繡鞋才邁進蕪院,便看見了那人。

趙暄搬了個小圓杌,坐在那門檐下,仰著脖子也不知在幹什麽,聽見聲音,他目光涼涼的看了過來。

桑桑望著他,覺得有些東西是模仿不來的,明明就是一個櫸木小圓杌,被趙暄那隨意坐著,居然有了幾分泠然氣勢,和自己手心裏兇殘貔貅,可以一決高下了。

忍冬每次看見趙暄,她就心裏直打咄咄,看著桑桑慢慢走近他,忍冬抱著東西,十分佩服。

又哪裏知道桑桑在趙暄的陰冷眼神下,腿腳發軟,全憑著要活命的巨大毅力。

“暄表哥,桑桑今日上街了,特意為了買了一些禮物。”桑桑湊到他旁邊去,軟綿綿的說。

桑桑今天喝了太多小蘭花茶,打個嗝兒都是蘭花的芬馥味道,更別說此時她挨的近了,話音被拉長,那幽香清遠的氣味一股子全往外冒。

一時之間,趙暄的鼻端全都是那無孔不入的香味,他眸色暗了暗,朝著外側挪了挪。

眼睜睜的看著趙暄拉大與自個兒的距離,桑桑那滿腔的熱情一盆冰水潑了上來。

不過她也不氣餒,鼓了鼓腮幫子,又往趙暄旁邊湊了湊。

趙暄看著那膝蓋抖著卻朝著自己身前湊的姑娘,心裏忽然湧上幾分好奇。他偏了偏頭,緩緩道,“什麽?”

見趙暄搭話了,桑桑心裏一喜,她還以為自己要在這兒演半天獨角戲後,自顧自的拿出禮物呢。桑桑你攏了攏袖子,伸出那纖纖軟玉小手,“喏,這個硯臺你喜歡嗎?”

硯臺黑,桑桑的手又如春蔥一樣嫩白,她軟軟伸著,怕趙暄看不清楚,桑桑又把那手往他眼前靠近了。

女兒香暖,墨香又冷,兩種香味密密纏纏的絞在一起,那味道,比那蘭花香還要讓人心底生熱。

趙暄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袍子,讓它把自己的下半身遮的更嚴實一點。

"暄表哥,你喜歡嗎?”桑桑彎著眉眼,今天她新買了唇脂,回來後就忍不住讓隱冬伺候著試試色,才抹在唇上的梅子色口脂,和著桑桑那張張合合的小嘴,簡直是令人垂涎欲滴。

註意到趙暄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唇脂上,桑桑喉頭發幹,下意識的舔了舔。又見趙暄瞅著自己唇脂的目光更深邃了,桑桑茫然了一瞬,然後狀似明白的點了點頭。

“暄表哥,你喜歡這口脂顏色嗎,這是桑桑新買的,你若是喜歡,桑桑明日給你送來。”

雖說一般男子怎麽會喜歡女兒口脂,但面前人喜怒多變,那陰謀詭計,不似常人,有什麽特殊的愛好也不一定。

只是……梅子色的口脂可是自己今天最喜歡的一盒顏色了。

趙暄看著面前小姑娘揪著衣角,依依不舍的模樣,忽地哂笑了笑,起了逗弄的心思,“舍不得?”

那聲音帶著獨屬趙暄的陰漠味道,桑桑心頭一悸,咬唇道,“怎麽會,怎麽會,暄表哥喜歡的東西,桑桑都願意給你找來。”

桑桑眨著眼睛,她睫毛密翹,一眨眼,那股子純真攝人全都跑了出來。

趙暄輕呵了一下,桑桑看她不說話了,又把手心的裏的硯臺朝著趙暄面前送了送,“暄表哥,這個硯臺你喜歡嗎?”

面前小姑娘殷殷切切的等著自己回答,趙暄默了一瞬,他伸長胳膊,去拿那方硯臺。

食指碰到硯石,小手指卻觸到那溫軟嫩玉,滑膩纖軟,明明只是指尖處那一點溫度,那溫度極其古怪,像是一條細細的線,鉆進了趙暄的骨子裏。

手心處忽然感受到那一點不屬於自己溫度,那點點肌膚也不如忍冬隱冬細膩,帶著點粗糙磨礪感,桑桑忽然感覺有些癢,她縮回手,不太自在的用袖子摩挲了下手心。

趙暄握著那方硯石,是那硯臺桑桑握的的久了,也沾染了幾分女兒馨香,趙暄心頭火辣了起來,他猛地覺得會有什麽東西不受控。

“暄表哥,桑桑瞅著這方硯臺時,就覺得和你特別像。”桑桑邊擦著手心邊說道。

趙暄打量這這方硯石,彎牙貔貅眼如銅鈴,表情可怖,他想著桑桑望著他時,眼裏藏得深深的懼意。

“呵呵,蘇二小姐這是說我想是貔貅一樣可怖嗎?”

桑桑正偷偷的止著手心裏的癢,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極其冷漠陰蟄的聲音,桑桑顫顫的擡頭,卻見趙暄握著那一方硯臺,神色冰冷的像是那陰寒刀刃。

她囁嚅著唇瓣,還沒有發出聲音,又聽到那冷厲的聲音,“不過是碰了蘇二小姐一下,蘇二小姐便這麽避恐不及,既然如此,蘇二小姐又來蕪院惺惺作態什麽。”

忍冬站在大門口,隔得有些遠了,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些什麽,看著自己小姐驚恐的臉色,她心下一急,就要慢慢的過去。

才邁了一步,卻又看見趙暄那陰怖可怕的眼神,忍冬心生駭然,被那目光定在原地,動彈不得。

“我,我……”桑桑動了動唇,仰著脖子,想要解釋,又不知作何解釋。

趙暄卻驀地湊近了桑桑,他唇微啟,細長的手指擡起了桑桑的下巴。

桑桑不知道剛剛只是有一點冷漠的趙暄為何突地如此殘冷,他那漆黑眼神像是淬了冰,還是冰天雪地最冷硬的那種,他眼仁還黑,就像是冰棱中浸了毒汁一樣,惡狠狠的盯著她。

桑桑被嚇哭了,她又想起那人高坐在椅子上,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蘇府的人,然後不顧她的懇求,薄唇一抿,就判了父兄的淩遲。

然後還命人把她壓在菜市口,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父兄的肉一片一片被剝了下來。她暈倒了,然後冷水撲在她身上,又把她弄醒。那個時候,他高高的坐在堂上,望著她們的眼神就如今日一樣,冷漠陰蟄。

桑桑兩泡眼淚裝在眼珠子裏,水潤潤的,葡萄般的眼珠被洗過一樣,可憐極了,趙暄捏著桑桑下巴的手卻猛然收緊,他看著面前柔弱可欺的小姑娘,一字一頓,緩緩道,“給我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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